“老李，惠城开荒保洁13825404095我敢打赌，不超过3天，他必定走人。”老张目送新来的护工走进宿舍后，转头对老李说。
老李也在瞅新来的护工，听到老张跟他说话，赶紧收回目光，嘟囔一句：“这还用打赌？”老张会意一笑，继而瞥了眼轮椅上的老王：“老王，你说呢？”老王靠在椅背上，微闭双眼，不应，也不理，好似谁来做护工都跟他无关。
养老院前临碧湖，背靠青山，规模不大，却是养性之所。老张是最先来的，然后是老王和老李。3人住一间。老张身体最好，啥病也没有。老李腿脚有残疾，依靠拐杖行走，但吃饭穿衣没问题。老王就不同了，半边身体不听使唤，衣服要人穿，行走要人推，更别说上厕所和洗澡了。
这就需要护工。来这里做护工的都是五十来岁的中年人，丧偶者居多。做护工辛苦，做失能老人的护工更辛苦。在老张的印象中，前前后后好像走了七八个护工。离开时，都是那么一句话，身体不好，干不了。当然，这话老张心里是明白得很，他们的身体都好，不是干不了，是受不了。
上一个护工干了刚好一周，工资不要就甩手走人了。有人走就会有人来。这不，这个叫尚凯的护工在老张的念叨中来了，还是个年轻的护工。
人年轻，没做过护工，就容易犯错。午餐时，尚凯就把老张老李的饭碗拿错了。晚上，尚凯端来的洗脚水，老王说水烫了。老张看尚凯笨拙的样子，一摇头准叹一口气。
第三天，过早餐点了，尚凯还没来。老张苦笑着对老李说：“我说得没错吧，3天不到，他就走人了。”正说着，尚凯来了，脸上挤满歉意：“睡过头了，睡过头了。”嘴上说着，手早动了起来，分碗，舀稀饭，动作比昨天熟练了许多。老张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了，不过脸上依旧布满了阴云。
这之后，每天早上，老张一睁眼，准能看到尚凯。人熟了，话语就多了。老年人喜欢闲聊，尚凯也喜欢。手中无活时，尚凯就陪他们3人聊天――聊聊身边的人，聊聊身边的事。有时，老张就会有意问起：“小尚你年纪轻轻的为啥要来干护工这苦活？”本来，尚凯聊天时脸上是带笑的，猛听老张这么一问，尚凯就抬头看看天空，接着说了一句：“三百六十行，我就爱这行。”“喜欢就好，我们还怕你干不长久呢。”“放心，我不会走的，我还要考护工证呢。”
渐渐地，老张发现尚凯做完活总是打电话，一打就是很长时间。转眼到了深秋，老张的预言没能实现，老王却要离开了。那天一大早，老张发现尚凯在宿舍帮老王收拾衣物，后来老王在外打工的儿子来了。老王临走时，不知哪来的手劲，紧紧握着老张的手，含着泪，一直嘀咕：“回家咯，回家咯……”
回家，这两个字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，老张已记不清了。那一天，老张老李都落泪了，是为老王高兴。
冬至那天，一辆轿车停在大门口，老李的儿子媳妇孙子来了。孙子一口一个爷爷地叫，老李激动得连拐杖都忘了拿，抱着孙子直流泪。送走老李，老张望着两张空荡荡的床铺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老张，不要急，您女婿很快也会来接你回家的。”尚凯笑着说。
“啥？我女婿会来接我？到他们家住？”
“是啊，估计就在这几天吧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老张摸摸稀疏的白发，有点疑惑地问。
我打电话联系的。
老张张大嘴巴，紧盯着尚凯，好一会才说：“老王和老李能回家，也是你联系的？”
“去年之前，我一直在外地打工，当我听到父亲病危，匆忙赶回家时，父亲已经走了，我都没能跟父亲说上最后一句话。”尚凯抬头望望天，眼里起了雾，片刻，又说：“我母亲走得早，老家只剩父亲一人，自从我父亲孤零零地走后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：挣钱不就是给孩子一个舒适的家和给父母一个幸福的晚年吗？可是，如果连父母都尽孝不到……哎，天下没有后悔药，我不想做子女的都跟我一样。”
老张的眼睛也湿润了，颤巍巍地说：“那我们都走了，你不是失业了？”
“哪能失业！过几天有个孤寡老人要进来。其实，我做这些，早征得院长同意了，以后这里叫康养中心，有棋牌室、乒乓球室、器乐室、舞蹈室……”
